纳卡冲突中的俄土关系：是对手还是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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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俄罗斯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网站刊发了土耳其智库国际战略研究组织(USAK)能源安全研究中心主任哈桑·塞利姆·厄泽特姆（Hasan Selim Özertem）撰写的一篇有关纳卡冲突与俄土关系的文章。哈桑·厄泽特姆在文中指出，如果未来要实现给卡拉巴赫地区带来和平与繁荣的目标，土耳其与俄罗斯在卡拉巴赫地区维和行动中的成功合作，以及两国与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的政治接触非常重要。耐人寻味的是，俄土两国在叙利亚和纳卡冲突中似乎建立了一种新型关系：在对抗性战争中协调彼此行动，在战后重建中分割势力范围。现将文章译出，供研究参考。文章观点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于2020年7月爆发小规模冲突，标志着卡拉巴赫冲突进程发生了变化。冲突始于阿塞拜疆控制领土之外的托武兹（Tovuz）地区。此外，与2016年为期四天的战争不同，在没有停火协议的情况下，紧张局势出现暂时缓和。在过渡期，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继续通过军事演习展示自己的力量。亚美尼亚和俄罗斯于2020年7月17日宣布举行联合军事演习，以作为“高加索2020”军事演习的一部分。（译者注：2020年9月21日至26日，俄罗斯举行了“高加索2020”联合军事演习）随后，土耳其和阿塞拜疆也举行了联合军事演习。土耳其派出了精锐部队、无人机、武装直升机和F-16s战机参加了与阿塞拜疆的联合军事演习。这些演习具有象征意义，表明土耳其将支持其在高加索地区的合作伙伴免受任何威胁。当9月27日小规模冲突重新爆发时，土耳其官员坚定地支持阿塞拜疆。这种支持被俄罗斯解读为破坏政治解决高加索地区冲突的进程。
在战争的早期阶段，一些观察家，如德米特里·特列宁、尤金·查索夫斯基和Ünal Çeviköz提请注意俄罗斯和土耳其之间可能发生冲突的风险。以往的经验，如俄罗斯战斗机被击落和土耳其军队在伊德利卜遭到轰炸等，都已经表明冲突地区充满安全风险的一些特点。幸运的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为避免南高加索地区出现俄土双方发生冲突的风险，这里应该强调两个因素：土耳其对冲突的参与有限，以及俄罗斯与土耳其之间存在对话的工作渠道。
卡拉巴赫冲突与土耳其的介入
同为操突厥语国家，土耳其和阿塞拜疆在过去三十年中发展了密切的关系。这种合作对阿塞拜疆军事能力的发展和提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2010年，双方签署了《战略伙伴关系和相互合作协定》，此文件成为双方在安全和经济领域合作的基石。然而，除了建立双边关系框架外，该协定还包含对协定签署国作出的坚定承诺。在《协定》第二条的框架内，双方商定在出现安全威胁时相互协助。土耳其学者坎·卡萨普卢（Can Kasapoğlu ）甚至将这一条与北约宪章的第五条作了比较。（译者注：北约宪章第五条规定，一旦一个缔约国遭受攻击，应视为对缔约国全体之攻击，北约成员国将实施集体防御。）
因此，根据2010年的协定，土耳其可以在纳卡冲突重新开始时就积极支持阿塞拜疆。这本来是符合国际法的，但在政治上却是一个危险的决定。这将改变俄罗斯参与冲突以及安卡拉与莫斯科发生冲突风险的程度。当亚美尼亚的一架苏-25战机被击落时，亚美尼亚试图通过指责土耳其的F-16s战机，打土耳其牌，把俄罗斯卷入冲突，但后来未能以具体的证据支持这一说法。此外，亚美尼亚官员试图把土耳其对阿塞拜疆的支持描绘成其对亚美尼亚人和亚美尼亚的反对。但土耳其谨慎地限制了它对阿塞拜疆在被占领土上的支持。土耳其在与亚美尼亚接壤的东部没有进行任何军事调动，而另一个地区大国伊朗则在其边境部署了军队。
与以色列和俄罗斯相比，土耳其在阿塞拜疆武器装备进口中所占份额相对较小。然而，它对阿塞拜疆的支持在战场上发挥了关键作用。土耳其提供的高科技无人机在地面和空中都给阿塞拜疆带来了军事行动上的优势。此外，有土耳其时事评论员称，“叙利亚军队和亚美尼亚军队拥有类似的武器装备和军事理论。土耳其与阿塞拜疆当局分享了其在叙利亚的经验，这成为阿塞拜疆在地面冲突中的优势。”
俄土两国之间的工作机制
最近，土耳其和俄罗斯都表现出了小心谨慎处理危机的能力。在这方面，土耳其非常谨慎，以避免与俄罗斯在其后院发生直接对抗，并与之保持畅通的对话渠道。安卡拉政策中心（the Ankara Policy Center）董事会主席哈桑·坎博拉特（Hasan Kanbolat）接受采访时称，双方官僚和领导层的运作机制在战争期间发挥了将风险降至最低程度的作用。
在战争期间，俄罗斯和土耳其两国总统通了六次电话，两国外长也进行了五次交谈。此外，在这一过程中，土耳其国防部长胡鲁西·阿卡尔（Hulusi Akar）与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进行了密切对话。与解决叙利亚危机的阿斯塔纳进程一样，俄罗斯和土耳其官员的各自声明没有在公开层面针对对方，官方机制设法控制事态的发展，同时防止卡拉巴赫冲突期间出现任何可能的事态升级。
尽管俄土两国在高加索和中东存在利益冲突，但双方继续定期讨论这些议题，并寻求共同点。在俄罗斯战机被击落后的和解进程之后，阿斯塔纳首脑会议作为解决叙利亚危机的机制被建立起来，为外交政策事务对话能力的建设开创了重要先例。尽管这种对话很难解决分歧，但它有助于避免可能发生的冲突，并为双方创造了回旋余地，同时逐步缓和了紧张局势。
停战后的土耳其和俄罗斯
俄罗斯总统普京11月17日的评论表明，土耳其的立场受到了克里姆林宫的重视。普京称，“你可以以任何你想要的方式评估土耳其（在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冲突中）的行动，但它很难被指控违反了国际法。可能会有不同的主观评价，但我刚才所描述的是实际情况。”另外，俄罗斯外长谢尔盖·拉夫罗夫称，“土耳其从来没有成为我们（俄罗斯）的战略盟友。它是一个伙伴，一个非常亲密的伙伴。在许多领域，这种伙伴关系具有战略性质。”
在过去的几年中，俄土双方设法将合作领域从经济领域扩展到政治领域。在这方面，俄罗斯政策的演变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俄罗斯学者德米特里·特列宁称，克里姆林宫在与第三国合作方面比以前更加灵活，“以尽量减少对俄罗斯核心利益的威胁”。与土耳其在高加索地区的合作可以被认为是俄罗斯外交政策中这种转变的反映。一位来自巴库的阿塞拜疆专家称，这种合作也限制了西方对高加索政治的插手和涉足。此外，他认为，俄罗斯的目标是，随着与土耳其更紧密的合作，使土耳其脱离北约的行列而更接近欧亚轴心。
俄土两国在南高加索的合作前景
停战是纳卡冲突的一个重大进展。根据停战协议，俄罗斯军队将作为维和人员部署在冲突接触线沿线，并将建立一个联合监测中心。对莫斯科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收获。然而，除俄罗斯在阿塞拜疆境内的存在之外，土耳其参与维和进程成为议事日程上的另一个议题。俄罗斯代表团访问了土耳其，在双方谈判结束后，俄罗斯和土耳其两国国防部长签署了一份备忘录，以确定双方在冲突地区的主要合作路线。
继在伊德利卜和叙利亚东北部省份联合巡逻之后，阿塞拜疆将成为土耳其和俄罗斯军队在战区合作的下一个任务。这种地面合作的规模微不足道。尽管如此，即使俄土两国在冷战期间处于相互对抗的阵营，但安全和外交精英最近开始合作精心安排这些任务。这是土耳其和俄罗斯关系的一个重大进展。从长远来看，这有助于发展双方之间的共同语言和体制机制。
高加索地区的局势有一个特殊的特点，即冲突各方是民族国家，而不是像在利比亚和叙利亚那样的非国家行为体。在这方面，朝着一个更稳定的地区大步前进更为容易。在提请注意土耳其和俄罗斯的合作时，俄罗斯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项目主任安德烈·苏申佐夫（Andrey Sushentsov）称，“俄罗斯希望从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冲突的解决中而非从它的再次冻结中获益。”这需要一种超越以安全为导向的方法的参与水平。地区行动者之间需要进行更密切的合作。一位阿塞拜疆专家在接受采访时称，“我们接下来将看到的，要么是将导致另一场战争的后凡尔赛进程（a post-Versailles process），要么是将给该地区带来和平与繁荣的类似于马歇尔计划（Marshall plan）那样的一体化进程。”因此，如果未来要实现地区和平与繁荣的这一目标，土耳其和俄罗斯在维和特派团中的成功合作，以及两国与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的政治接触就更为重要了。
（翻译：李雯，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
原文网址：
Turkish-Russian Relations Before and Afterthe Six-Week War in the Caucasus,
https://valdaiclub.com/a/highlights/turkish-russian-relations-before-and-af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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